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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和上一章嗎?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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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發的青年做了個鬼臉,若無其事地攤了攤手。

“騙你的~”

他笑瞇瞇地站起身,雙手插、在褲子口袋中向門口走去。

“答案的話,總是要自己尋找才比較有趣喔,Miriam~”

走過江一一的時候,白蘭停下了腳步,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略略俯身。這一次,那個吻落在了臉頰,就像是一片羽毛從空中飄落,無意地擦過,柔軟而又有些微癢。

和韓洛那一次的感覺似乎有些不同。

江一一眨了眨眼睛,看向窗外,月光正好,可惜睡意全無。

……所以說,他到底是來幹什麽的!?

自己睡不著於是想要折騰到大家都睡不著?!

第二天,也就是任職白蘭貼身女仆的第五個星期的星期五,成為了江一一的黑色星期五……

江一一以不變應萬變,無論對方的眼神是‘喔喔,這就是那位強上了白蘭大人的女仆,真是勇猛無比’,還是‘不愧是從彭格列過來的,果然不同凡響’,又或者是‘白蘭大人什麽都好就是品味太詭異了’,甚至是‘白蘭大人和桔梗才是一對,你這個女人不要橫插一腳’都始終笑的無比淡定……

……等等,好像有什麽不對的東西混進來了……

第六個星期,除了被作為話題人物給傑索家族增添了數個版本的白蘭大人和女仆不得不說的故事外,很平淡。

第七個星期,眾人對那個話題的興趣開始淡去。

第八個星期,白蘭再次夜襲,被踹走。再再夜襲,被下狠腳。

第九個星期,在傑索家族醫院中看護有幸體會到男人不可承受之痛的白蘭,期間澤田綱吉等彭格列一眾陸續來表示慰問,盡管看起來更像是來湊熱鬧外加幸災樂禍。不過在看到枕著女仆大腿美滋滋被餵食棉花糖的白蘭重病傑索時候,他們的表情無一例外地都很失落。

順帶一提,提供膝枕是因為桔梗用一年的工資威脅,餵食棉花糖是枕著膝枕的白蘭用面朝裏枕著威脅。

……江一一保持著超脫現實的微笑,決定如果白蘭再提出哪怕一個要求,都要把一顆顆餵變成一把把塞。

噎不死你。

第十個星期,白蘭似乎喜歡上一本書,每天都捧著那本封面洋溢著少女氣息的書,一邊看一邊笑一邊往嘴裏塞棉花糖。

“米亞醬不好奇嗎?”

看得累了——或許是看的無聊了——白蘭會笑瞇瞇地對江一一這樣說,邊說還邊晃晃那本書,抖得書頁簌簌地響,滿臉都寫著‘問我啊問我啊你問我我也不會告訴你的喔’。

“真是抱歉呢,我一點都不好奇。”

江一一一點誠意都沒有地開口,專心致志地倒著咖啡,從細長的咖啡壺口中平緩流出的深褐色液體,拉成一條長長的線,無聲地註滿了杯子。濃郁的咖啡香味彌散開來。

白蘭失望地坐了回去,悶悶地繼續讀書,眼神還時不時往江一一那邊飄,似乎很期待她追問上一兩句的模樣。

“……”

江一一沈默了許久,終於嘆了一口氣。

“那麽,白蘭少爺,請問你在看的是個很開心的故事嗎,總是能夠看到您在發笑呢。”

“不是呦~是個很悲傷的故事呢~”

白蘭笑瞇瞇地迅速接上。

江一一後悔了——讓你嘴賤!

“是一只活了一百次的貓,在每一個世界都遇到同一個人,最後因為那個人而死的故事。”

“……這還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啊。”

“不過,最後那個人在第一百零一個世界裏,找到了那只貓,之後就一直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喔~”

“……”

“米亞醬,如果你是那只貓的話,會怎麽樣呢?”

“幹掉那個人,回歸正常。”

“噗~那可就是徹底的悲劇了喔,米亞醬~”

白蘭將手中的書扣在了茶幾上,饒有興致地托著下巴看江一一。

嘴角的笑容在這樣陽光溫暖的午後顯得柔和而又幹凈,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眸中只倒影了一個人的模樣。

“那只貓啊,直到最後,才知道它在每個世界,都遇到過那個人呢。在那之前,它一直因為自己的親人、朋友還有喜歡的貓,不停地不停地奔跑,從來都沒有停下來看看他——這真是個悲傷的故事。”

“可是盡管這樣,也只有一個人,一直都記得她,無論哪個世界,都能找到她。命運總是這麽神奇,你說對嗎,米亞醬~”

江一一握緊了手中咖啡壺的壺柄,垂下眼簾,帶出恭謹而又禮貌的微笑。

“是的,白蘭少爺。”

“命運,總是這麽神奇……”

作者有話要說:花花你追人的技巧太爛了,不能夠因為自己占著孽緣就不努力或者就向著‘孽’努力啊捶地

以及,夜襲最後果然還是變成這樣了摳鼻……

記得在猜測時間軸的時候要分成兩部分,十年篇之後世界花花和十年篇之前世界的花花,這應該算是很提示了,嗯

☆、Miriam(終)

第十二個星期,白蘭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當看到尤尼和白蘭相談甚歡和樂融融的場景,江一一的表情有一瞬間和尤尼身後的Υ青年重疊了——臥槽這不科學!?

“Miriam,是個很好的名字呢。”

有著天空般澄澈,仿佛能夠包容一切的眼眸的女孩子,可愛地笑彎了眉眼,面上帶著羞澀的靦腆。

“我是尤尼,是白蘭的朋友。”

於是,江一一和Υ的表情更加玄幻了起來。

“尤尼醬,這次來有什麽事呢?”

端著剛泡好的咖啡,白蘭以讓人胃疼的速度就著咖啡吃棉花糖,笑瞇瞇的看起來有些不在狀態。

“現在的我可是什麽都沒做喔~米亞醬,再來一袋棉花糖~”

在吉留羅涅——曾經的同事——的古怪目光下,江一一默默遞上了一袋棉花糖——看什麽看,天天土豆土豆吃不膩,你們品味比棉花糖好不到哪去好吧!

“……白蘭少爺,請註意禮儀。”

“那米亞醬來餵我吃吧~”

“……”

瞅著吉留羅涅一眾齊齊變成‘=口=’的表情,江一一硬生生克制住了將手裏的咖啡壺拍在白蘭臉上的沖動。

泥垢了!

這兩者究竟有哪樣的因果關系啊不要胡亂找個理由就開始撒嬌啊!

丟臉丟到吉留羅涅那裏去了啊混蛋!

“抱歉,我去廚房看看午餐有沒有準備好。”

江一一端著咖啡壺遁走了。

路上遇到了拎著各種不情願的鈴蘭往辦公室走的桔梗,因為懶散一直懶得從房間出來的石榴也跟在後面,打著哈欠一副很困的樣子。

不知道要談什麽事。

無所謂,反正再差也比腦袋被門夾了去毀滅世界好。

事實上,江一一對白蘭究竟是怎樣和桔梗他們聯系的比較感興趣。

午餐布置好,他們的交談也告一段落,似乎談的不那麽愉快,除了白蘭和尤尼仍然微笑著,傑索一眾和吉留羅涅一眾的臉色都有些難看。

用餐的時候聲音也大了點。

特別是在白蘭各種蕩漾地對尤尼推薦紅酒的時候。

“公主,我們該回去了。”

Υ在拒絕了白蘭第四次向尤尼推薦朗姆酒蛋糕的時候,終於忍無可忍地擰著眉對自家首領開口。

尤尼有些遺憾地收回了盯著造型可愛看起來就很誘人的朗姆酒蛋糕,點了點頭。

“嗯。請在稍等一會。”

她伸手握住了Υ垂在身側的手,對他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

金色頭發的青年悄悄地紅了臉,別別扭扭地看向一邊。

尤尼仰頭看了他一眼,紅著臉傻乎乎地笑了笑,然後抿了抿唇,努力擺出一副很嚴肅很正經的表情看向抱著餐後甜點——棉花糖——美滋滋地啃著+看戲的白蘭。

“白蘭,我同意將瑪雷指環給你。我從你的眼中看到了想要守護的執著,所以我相信你說的話。”

江一一轉頭看了會兒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睛,得到迅速察覺的白蘭媚眼數枚。

“盡管你我都知曉那承繼自另一個未來的記憶已經無法作為參考,我們早已身處於不同的未來,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距離那個未來的命運拐點越來越近,有些人漸漸不安起來。我無法知曉他們是誰,也不知道他們會做什麽,但是對於隱藏在黑暗中的危險,你們務必小心。請記住……吉留羅涅與傑索家族同在。”

“我知道的,尤尼醬~”

白蘭仍然是那麽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卻停止了往嘴裏塞棉花糖的動作。指尖拈著一顆棉花糖捏來揉去,他慢慢笑了起來。

冰冷而又殘酷。

是那個因為無聊而將整個世界作為游戲,又因為沈溺於游戲而步入瘋狂的白蘭傑索的笑容。

“希望他們不要愚蠢到那樣的地步,我可是很喜歡現在的生活的。雖然無趣,可是有可愛的米亞醬陪著我啊~”

“……”

尤尼沈默了下,不知道想起了什麽皺著眉神情有些凝重。

Υ擰著眉,擔心地看了她一眼,想是想要給她力量一樣,握了握牽著的手。

臉上重新露出了微笑,尤尼仰頭看了Υ一眼,一把年紀了仍然害羞又別扭的老男人別開頭,死活不肯看牽著手的小姑娘。在吉留羅涅一眾的竊笑聲中,尤尼恢覆了平時的模樣。

她微笑著看向江一一,眉眼彎彎,滿溢溫柔。

“Meriam,是‘被愛著’的意思喔。米亞,白蘭真的很喜歡你呢。”

所以,請你一直這樣陪伴在他身邊。

……成為,那個維系著他的理智的繩。

……

“……”

“……”

“……白蘭,你不覺得你需要對我解釋什麽嗎。”

“米亞醬在說什麽,我不知道呢~”

“Meriam。”

“是個很不錯的名字喔~”

臥槽!

江一一再也忍受不了這個裝傻充楞整天吊人胃口的混蛋了,時不時拿個東西來挑釁人的承受能力,隔三差五地蹦出個故事竄出個‘驚喜’,偏偏一碰到關鍵問題就是死活不肯開口。

直說一句‘一醬你還是這麽有趣喔’會死啊!?

至於為什麽是作為誒拉瑞亞的那個世界的記憶——難道白蘭還會對瑪雷指環以外的存在產生類似於愛的感情嗎?

好吧,其實這個思考回路還是顯得有那麽點不正常。

懶得再維持標準女仆的模樣,江一一一走進白蘭的辦公室,就把自己直接扔進了沙發。

白蘭很上道地倒了一杯咖啡遞給她,動作自然到就好像在指環精靈狀態下給她充火焰一樣。

“白蘭傑索。”

江一一喝了一口咖啡,味道香醇,可是一想到這咖啡是自己親手研磨泡制的,而泡咖啡的時候白蘭正無比大爺地坐在沙發上美滋滋地吃自己拿來的棉花糖,她的心情就沒有那麽好了。

莫名地生出一種被愚弄的感覺。

“看著我小心翼翼地試探你,很有趣是嗎?”

“米亞醬什麽時候都很有趣喔~更何況,比起我——”

白蘭笑瞇瞇地在另一邊坐下來,托著下巴盯著江一一喝咖啡,以行動證明他的話的可信度。

“比起‘被愛’,我倒寧願你仍然叫我‘一醬’。雖然這個名字我也不喜歡。”

江一一打斷了白蘭的話。

不是找到了江一一,只是誒拉瑞亞的延續。

這樣的念頭在腦海中冒出,明明知道糾結於這個並沒有任何意義,更何況白蘭也不是江一一寄予希望的對象——事實上,被他找到這個結果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更糟糕……——但是曾經湧動過的終於被找到了的喜悅,在這個瞬間都盡數變為了諷刺。

以及伴隨而來的,無法控制的失落。

江一一看了白蘭一眼,他睜大了眼睛,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不似作偽的驚訝,不過在和江一一視線接觸的瞬間就變為了笑意。像是藏起差點被人發現又幸免於難的小秘密一樣,帶著些狡黠的味道。

意興闌珊地把手中的咖啡推到一邊,江一一也懶得再就上一個問題糾纏,只向後坐了坐,靠在沙發靠背上。

“什麽時候發現的?”

“從最開始,第一次見到米亞醬的時候喔~”

語調調笑一般的略略上揚,滿是愉悅,白蘭站起身向前走到江一一面前,伸出手。指尖在碰觸到她面頰的時候不知為何停了下來,就這麽古怪地懸在半空。

江一一皺了皺眉,卻也沒有開口阻止,只交疊著雙腿放松了身體,整暇以待地等著看白蘭想做什麽。

白蘭揚了揚唇角,眼睛都笑瞇了起來,原本尚且停止在試探階段的碰觸已經義無反顧地奔入了“調戲”的地步中,右手手掌捧起江一一的臉頰彎下腰。

“我一直、一直都在註視著你啊……”

如同嘆息一般的話語,落在耳中卻生出一種錯亂的感覺。

這並不像是白蘭傑索能夠說出的話。

——太過文藝腔了。

過於接近的距離,幾乎連呼吸都彼此交融,包裹著兩人的空氣就像是在一瞬間變得粘稠起來,暧昧不明。

“……敢親下來試試。”

江一一面無表情地開口,說話時無可避免地和近在咫尺的嘴唇產生出擦過的錯覺,那樣若有若無的碰觸和冰冷無比的語調,就像是被誰漫不經心地撥動了漸漸繃緊的弦,勾抹出顫顫巍巍的輕吟。

嘴唇一涼。

伴隨著一聲如如同浮出水面的氣泡愉悅地炸開一般的啵,江一一的臉黑了。

於是第十二個星期接下來的日子,傑索家族的人只能夠到醫院去探望他們知難而上威武不屈的首領了……

把身份說開了,江一一也還是盡職盡業地當著她的優秀女仆。

依仗著白蘭的縱容當大爺?別說笑了,先不說這種建立在‘瑪雷指環的前指環精靈的記憶承載體’上的縱容能持續多久,只光光想到這樣類似於向白蘭撒嬌任性的場景,江一一都忍不住抖一抖。

不論江一一怎麽選擇,白蘭依舊我行我素著。該餵食的時候絕不遲疑,該耍賴的時候絕不矜持,該動手的時候絕不勉強,該吃豆腐的時候絕不尿性。

所以,每次桔梗等人向白蘭進行例行事務匯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總是那麽耐人尋味……

在第十七個星期,江一一接到了來自彭格列的訊息。

如果不是這有關於女仆工作評比的簡訊,江一一都快要忘記自己其實是從彭格列借調給傑索的了。

喔,這漫長的十七個星期。

江一一興致勃勃地打包,準備把這一天的來回變成三天的假期。白蘭眼巴巴在一旁守著看,思索怎麽把這單人行變成雙人行。

……

“白蘭大人,您怎麽還沒有離開,已經過了登機時間了啊!?”

“笨蛋——一定是白蘭改變主意,不追著那個笨蛋女人去彭格列啦~對不對,白蘭大人?”

“電波笨蛋,白蘭大人可不是那麽輕易就會放棄的人。這張機票可是早就買好了,白蘭大人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肯定會被那個女人扔——唔——”

“你才是電波笨蛋啊混蛋石榴!桔梗、桔梗,石榴欺負我!揍他!”

“石榴,你知道的太多了——”

“……”

“白蘭?”

“米亞醬拿走了我的機票……”

桔梗三人瞅著自家首領揉著棉花糖在那裏盯著電視要笑不笑,渾身黑雲縈繞的模樣,齊齊保持沈默。

正在播放著的宣傳著新口味棉花糖廣告下忽然彈出一條滾動新聞——從馬爾薩拉飛往巴勒莫的飛機在半途墜毀,目前事故原因尚待查明,疑為黑手黨襲擊所為。

生還人數,零。

房間裏沒有人說話,鈴蘭下意識地往桔梗那裏縮了縮,被毫無預兆出現的殺氣嚇得瑟瑟發抖。

棉花糖被捏破在了指尖,白乎乎的糖粉黏滿了整個指腹,白蘭扯扯嘴角,紫羅蘭色的眼中,那根維系著僅存理智的繩驟然斷裂,只剩下掙脫束縛咆哮而出的瘋狂。

——對於隱藏在黑暗中的危險,你們務必小心——

作者有話要說:大概就是這樣。

誒……忽然不知道說什麽了,反正最近JJ抽啊抽,這次有話說已經是第四版了,靈感什麽早就抽沒了,攤手

就一句——難道你們都沒註意到嗎,Miriam這個棉花糖牌子……QAQ?

☆、Iris

“有什麽事嗎?一直站在那邊。”

神情愜意地給花園裏的花澆著水的女性轉過身,溫和地笑著看向站在籬笆外的江一一。不過是一個晚上的時間,她看起來卻比之前老了許多,烏黑的發間已經染上了點點霜白。

就好像因為那奇妙的經歷而停下腳步的時間,在一切神奇的事情結束後回過了神,以無法抵擋的力量,讓這停留在最初之時的身體回歸到它本應存在的歲月。

“怎麽樣,漂亮嗎?好久都沒有這麽清閑了,還是回家的感覺最好。”

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她伸手攏了攏耳邊垂下的鬢發,動作優雅卻也緩慢,對突然變老的模樣並不在意,滿眼只註視著澆過水後格外精神的花朵。

推開被江老爺子興致勃勃漆成藍色的籬笆門,她從花園裏走了出來,鞋尖沾著褐色的濕漉漉的泥土,在碎石小路上留下一串腳印,向著掩映在樹叢中的小亭子走去。

“走吧,去那邊。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想我們可以繼續昨天的話題。”

……

“他就是那個關鍵?你覺得殺了他就能夠讓一切回歸正常?”

“不錯,我是這麽認為的。……但不知道為什麽你一說出來,我忽然覺得這個想法很蠢。”

“那大概是因為你並不想殺他吧。”

“這個想法更蠢。”

“不用那麽急著反駁,你不就是因為自己想不明白,所以才來征求我的意見的嗎。”

“……我先走了,再見。”

她拉住了江一一的手,拖著她重新坐了下來。

“我知道你早已習慣所有事情都一力承擔,不想也無法對任何人傾訴,但是一一,向人求助,並不是什麽丟臉的事情。即便經歷了再漫長的歲月,有些事終究還是無法一個人解決。我或許不能真的幫你做上什麽,但是聆聽和建議,還是可以的。”

江一一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

“那能麻煩你先把那一臉‘有什麽不開心的說出來讓我開心一下嘛’的表情收起來嗎。”

她哈哈笑了兩聲,給自己和江一一各倒了一杯茶又添了些點心,努力揭過這個有些尷尬的插曲。

江一一隨手從那些點心裏拿了一顆棉花糖。

“我有很多機會。我有很多機會可以輕而易舉地幹掉他。”

“可是你不但沒動手,還無比盡職地把那個白蘭伺候得像大爺一樣。”

咬合的後槽牙磨得咯吱作響,棉花糖在齒縫間發出掙紮的呻、吟。

在上個世界,江一一明明還懷抱著因為風的死而對白蘭生出的無邊憤恨,在對他的攻擊中消散。可是在這個世界,從第一次見面,她就像是壓根兒將幹掉白蘭報仇雪恨/幹掉白蘭回歸正常這兩件事拋之腦後,盡心盡職盡忠誠,任勞任怨任調、戲。

“這並不奇怪。”

她喝了一口茶,微笑起來。

“漫長的生命中,總會遇到一些人,相愛最終離開,然後在很長一段時間中刻骨銘心,無法釋懷。可是你走的越來越遠,遇到更多的人,就連那個人也是一遍又一遍地出現在你眼前,同樣的模樣,陌生的態度,在那刻骨銘心上蒙了一層又一層陰霾。直到有一天你忽然發現,曾經無法釋懷的人,已經停留在了那逝去的時間裏,留給現在的你的,只是一個單薄的剪影。”

“他們沒有離開,你卻仍在走遠,走得越久,就越孤單。沒有了你,他們一樣過著自己的生活,甚至沒有了你,他們可以生活的更好。你或許會在某個世界留下濃厚的一筆,可是在另一個世界,你會發現沒有自己那一筆,仍然會成就那樣的輝煌——就連那個世界都不需要你。”

“我似乎並不是讓你來分析我有多淒涼的好嗎。”

江一一喝完了杯子裏的茶,漫不經心地把玩著那個小巧精致的青瓷茶杯。

“要是像你說的那麽想,我現在就不會坐在這裏跟你喝茶聊天還把煩惱說出來給你消遣了——聽懂了嗎?麻煩說重點,姑、姥!”

“我這是在醞釀氣氛。”

她白了江一一一眼,有些孩子氣地把所有的棉花糖都扒拉到自己這邊,也不吃,典型的你讓我不開心我就讓你更不開心。

江一一美滋滋地嚼著牛肉幹,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直奔主題吧,速度的。”

“然後有人認出你了。他性格差,是個陰晴不定的變、態,還以毀滅世界為己任,瘋狂地熱愛棉花糖,各種殘害過你曾經愛著的人以及你自己,但是,他需要你。”

“……就這樣?”

“不然咧。很詳細了啊。”

“你前面醞釀那麽久……”

“那不是渲染氣氛嗎。”

“怎麽聽著我像是個M,而且也是個變、態……”

“活的久了總會有那麽點煩惱。”

“……我不接受這個理由。”

“你不就是想讓我說這個理由嗎……好吧,或許你比較喜歡這一個理由。”

她不懷好意地笑彎了眉眼。

“其實在你還沒有發覺的時候,你在潛意識中已經深深愛上了那個傷害你至深的男人,你無時無刻不記掛著他,你所執著的事物與他密切相關,遇見他是你在那個陌生的世界唯一的期待——喔,愛情的力量。”

“……”

=口=

江一一手裏的茶杯掉在地上,摔碎了。

這不可能……這太荒謬了……

江一一從那個九天神雷中回過神的時候,已經是窩在自己房間的沙發上。風透過打開的窗戶撩起窗簾,電視開得震天響,裏面的歌手吼得撕心裂肺,而她自己正無意識地抓著棉花糖往嘴裏塞,邊上還扔著空了的幾個袋子。

一嘴的甜膩味道。

漱完口後又喝了好幾口意大利咖啡,那股子味道仍然壓不下去,江一一用舌頭頂了頂腮幫,嫌惡地皺了皺眉。

電視一個臺一個臺地跳,看著那些不知所雲思密達來歐巴去的你死我活愛情劇,江一一真切認識到了自己和時代的脫節。幾乎調完整個頻道,江一一最終不情不願地停在了電視購物節目……

那居然是一套紀念版棉花糖!?

……什麽時候棉花糖也能上電視購物了?

以及,這棉花糖牌子看著好眼熟……

MERIAM。

“!!”

江一一站起身,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

“Iris!”

怒氣沖沖的男孩小牛犢一樣撞進門來,惡狠狠地瞪著江一一。

“你又偏袒弗蘭那個混蛋!我才沒有說謊!那個家夥明明把自己的腦袋變成了蘋果,他就是奶奶說過的邪惡的巫師!”

“蘭斯,我記得斯考特夫人的睡前故事已經更新到‘從此巫師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對,動作要輕盈,轉身。”

江一一手中的木劍架在一把木劍上,劍尖繞著小小的圈,引導著握劍姿勢稚嫩的小姑娘旋轉了起來。

小姑娘的表情原本有些緊張,動作也很僵硬,轉了幾圈後就放松下來,咯咯地笑著,動作也靈活了許多。

“我才不要那樣的故事嘞!明明是公主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小男孩氣的臉都紅了,看過去的眼神卻又帶著些可憐巴巴的艷羨。

“喔,那樣不是太無趣了嗎。我看斯考特夫人她們似乎都挺喜歡這個新版本的。”

隨口答了一聲,江一一一只手背在身後,握劍的手預示一樣地緊了緊,之前慢悠悠舞蹈一樣的進攻忽然變得剛硬而又淩厲起來。

“上、上、左、下、後、上——”

每一個字都是輕輕地蹦出,伴隨著木劍重重地落下,之前還咯咯笑著的小姑娘臉色大變,皺著眉苦了臉笨拙而又狼狽地用木劍按著她說的方位胡亂格擋著。

江一一學過太多的東西,有些已經忘了,有些卻因為一遍遍的重覆化為了本能。

這一次,新的世界來的格外的快。

上一次這樣頻繁地交替著那個世界和這個世界的時候,江一一崩潰了。她花了很久,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才走出來。而現在,她剛剛發現這兩個世界的界限似乎並沒有自己一開始認為的那樣壁壘分明,有什麽看不見的變化隨著時間的推移發生在這兩個世界中——又或許從最初就存在,甚至連她的夢見也並不是個巧合——就再一次來到了這裏。

是想看自己再崩潰一次?

這樣的念頭忽然在腦海中浮現,江一一彎了彎唇角,那似笑非笑的弧度瞬間釋放了群嘲技能,成功拉滿仇恨。

“Iris!!”

“啊!!!!”

小男孩子彈一樣地沖了過來。

小女孩憋足了勁,漲紅著臉高舉木劍不管不顧地沖了過來。

命運總是如此奇妙。

江一一漫不經心地想著白蘭曾經說過的話,原本淩厲的動作又變得溫柔起來。她格擋住小姑娘氣勢洶洶但是力氣其實並不大的木劍,腳下一旋,舞蹈一樣背著手側身轉到了小姑娘的身後。

收勢不及的小姑娘和來勢洶洶的小男孩撞了個結結實實,暈暈乎乎地一邊一個倒在地上哼唧。

肚子有些餓了。

江一一將木劍放到墻角,拎起搭在椅子背上的鬥篷穿上,掀起寬大的兜帽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下巴和嘴唇。

“記住,不要再叫我Iris。”

推開門,她走了出去。

兜帽投下的陰影擋住了她覆雜的表情。

Iris……誒瑞斯……

和上上個世界的媽媽一個名字是鬧哪樣啊混蛋!?

把人隨便扔到教堂門口就不要還假惺惺地留個寫著名字的小紙牌好嗎!?

江一一想,是不是自己的好親緣在得到韓田爸爸和誒瑞斯媽媽那樣的好父母後已經被揮霍完了,不然怎麽解釋這之後的父母都是一個賽一個的不負責任呢。

這個世界,她是一個棄嬰。

——連那個世界都不需要你。

可是姑姥,你看,我不也茁壯地成長了嗎。

熟門熟路地在教堂度過被撫養生涯,接著離開教堂自力更生四處游歷,活得有滋有味被人喜愛。

江一一笑瞇瞇地關上門,哐的一聲震下不少灰塵。

所以……你才早已不知不覺深深愛上白蘭那個混蛋呢!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在惡補冰與火之歌,所以寫完以後就發現——誒,這情節好眼熟……

捂臉……

另,大家務必註意健康,不要忽冷忽熱,不要熬夜受凍……不然就和某人一樣,重感冒啦……腦袋暈

☆、Iris(二)

不過,唯一值得慶祝的,就是這一次,江一一終於不是在意大利了。

這是法國最具特色的葡萄酒產地汝拉的一個村莊,可惜由於三面環山,村子裏的微氣候並不適合葡萄生長。青壯年們都去了更遠一點的葡萄酒莊裏工作,留在村莊中的大多都是老人和孩子。

村子西面屬於汝拉山脈的群山連綿起伏,空氣中充沛的水分和濕潤的氣候,使得山中遍布溪流,疊瀑飛懸,在山下匯聚了一片深潭,形成一條小溪自村子的北側蜿蜒而過。村子裏的孩子都很喜歡去那裏玩,個個練就了一身好水性,不過另江一一印象深刻的,還就只有弗蘭一個。

……臥槽,誰家的孩子能夠玩著玩著就跑到山頂上去了,然後跟著水一起從瀑布上沖下來還偽裝成一個隨波逐流的蘋果!?

江一一為這孩子操碎了心。

明明在她剛到這個村子的時候,弗蘭還是個少年老成雖然說話毒了點行為古怪了點但是總算還夠省心的好孩子,但是在扔了一片吐司在腦袋上後就變成了各種歡脫上躥下跳思維古怪的外星生物。

……好吧,其實只是一個行為詭異的八歲孩子。

另外,那片吐司是江一一扔過去的。

於是,當瑪麗一臉和藹地看著她,拜托她稍微照看下弗蘭的時候,江一一半點拒絕的話都說不出。

所以說,蘭斯,不是姐姐我偏袒弗蘭,這年頭,上頭有人好辦事啊,知道不孩子。

“喔,阿瑞你回來啊。”

江一一走進院子的時候,瑪麗正站在那裏滿臉疑惑地四下張望著,好像是在尋找什麽。已經上了年紀的老婦人在看到她的時候,慈愛地笑了起來,滿臉的皺紋銘刻著歲月的痕跡,微微發福的身體套著寬大的裙子,裙擺剛剛遮住腳背。

空氣中彌漫著烤面包的香味。

江一一臉色一變,接著果然就聽到瑪麗歡喜的聲音。

“面包剛剛烤好,阿瑞趕快進來吃,嬤嬤記得你以前可喜歡吃這個了,每次就一轉身的功夫,你盤子裏的面包就都空了~”

那是因為我把面包都塞給鄰桌的少年了。

瞅著瑪麗親和力MAX的笑容,說實話,江一一很懷疑她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這麽幹了……

就像小時候的自己再三申明不要被稱呼為“Iris”,瑪麗每次都笑著點點頭,溫柔地摸摸自己的腦袋,很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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